第五十五章_125_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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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_125

  “世子爷,世子爷?”

  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闵持,眼皮颤了颤。

  他好像听见有人叫他,但是身体发沉,眼皮如坠千斤。

  闵持挣扎了一秒,再次昏死过去。

  “世子爷?世子爷?”

  闵持不再有反应。

  管事福伯急忙询问一旁已施过针的郎中,“大夫,我家世子如何?”

  郎中摇摇头道:“世子爷内伤极深,如今能保住一条性命已是奇迹。”

  这已经是第四个郎中这么说了。

  管事脸上一片灰白。

  “大夫,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阿顺苍白的脸颊尽显疲态,枯瘦的身子似乎摇摇欲坠而不得不扶着桌子边沿说话。

  他自己身受重伤,却一直强撑守着主人,已经两天没有合眼。

  “救死扶伤乃我医者本分,”郎中叹气道,“只能说我技艺不精。”

  阿顺忙道歉作揖:“小子不是这个意思。”

  话刚说完,就晕倒在了地上。

  郎中大惊:“快,快抬到床上去。”

  福伯忙叫了人进来将阿顺抬走,对郎中道:“还望大夫救治。”

  他是不能离开世子爷的。

  福伯坐在床旁不由得唉声叹气,看着世子那苍白如纸的脸色不禁老泪纵横。

  “世子爷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国公爷该怎么活下去?老爷和太太又该怎么办?”福伯抹了把泪,不敢再说下去。

  两个月前,闵持带着阿顺等几名家将先福伯一行到达玉林。福伯则领着家仆,带了几车日常用品赶紧赶慢才到庆宁就听到世子身受重伤的消息。

  幸得太守大人竭力相助,既安排宅邸和郎中,又送不少良药,世子这才保住一条命。

  当真是人有祸福旦夕,半点不由人。

  福伯暗叹一声,他已经派人往家中寄信,如今世子的情况不能长途跋涉,非得请御医来不可。

  但是庆宁离上京的距离摆在那里,即便快马加鞭,昼夜不歇,御医也要半个月才能到,世子的情况每日愈下,也不知能不能撑到御医来的那天。

  “福伯,大人来了。”下人进来通报,打断了福伯的忧思。

  “啊,啊,快请快请。”福伯一连迭声叫着,踏出房门时对值守的护卫道,“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世子半步不得离开。”

  “属下遵命!”

  大厅里,黄太守穿着官服正在喝茶,看样子是刚下衙就过来了。

  福伯脚步匆遂,一进大厅就弯腰欠身上前:“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黄太守年龄六十上下,已到致仕之年,但精神矍铄,一开口更是声若洪钟:“言重言重!不知今日世子情况如何?”

  福伯站在他下首,轻叹道:“仍旧没有醒过来。”

  “这有点难办啊!”黄太守拧紧眉头,“林老还没寻到么?”

  福伯一脸沉重的摇摇头。

  林老是有名的治疗内伤的圣手,居所虽在庆宁,但其为人怪癖,行踪飘忽不定,一般人难寻他下落。

  若是连闵国公府的势力也无法寻到林老,那闵世子真的是恢复难望。

  黄太守安慰道:“本官已经张贴告示悬赏林老下落,相信闵世子吉人天相,会度过难关。”

  福伯激动的嘴唇抖动,当即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大人!”

  黄太守扶起福伯,十分感慨道:“世子乃皇上钦点的玉林县令,亦是本府下属,如今为报效朝廷蒙此大难,本府亦有不可推卸的救护之责。”他顿了一下,又低声道,“当初本官能担任太守一职多亏了国公爷举荐,如今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福伯道:“大人才华横溢,能力卓越,能担此职不过是顺理成章。老太爷最刚直不过,举荐大人亦是他为官的本分。”

  黄太守微笑不语。

  闵世子出事后须来庆宁求医,接到急信的黄太守这才知道闵世子携密旨暗早于一个多月前到达玉林。不仅摸清了当地矿业错综复杂的关系,更是发现了莲花峰有私造兵器的窝点。

  闵世子挺身犯险,亲往莲花山,虽然一举捣毁了窝点,但也因此受伤命在旦夕不得不前来府城庆宁求医。

  故而他的“丰功伟绩”也瞒不住了。

  黄太守既惊又怒,大骂闵持“竖子”。

  他的治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先和他这个上峰通通气?

  在他眼里,闵持就是个急于立功,没有头脑的毛躁小子。说句好听的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实际上是兜头兜脑逞蛮夫之勇。

  现在却要他来善后擦屁股,真不想给好脸色,更遑论救治。

  偏生闵县令是国公府世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不得不捏着鼻子给他寻医问药。

  更重要的是赶紧派人前往玉林县,进一步查清事实,上一道请罪的奏折。

  自接到闵世子来信的头几日,他是日日睡不着,就怕当今怪罪他治下不严。如此的话,他的真的可能会在致仕的最后关头晚节不保,不能善终。

  但当他亲自迎见了闵世子一行后,黄太守这接连数日的苦闷烦思全都一扫而空。

  只因闵世子由驻守凉州的邓将军麾下精锐骑兵和弓弩手护送而来,若没当今首肯,闵世子哪有能力调动戍军做应援?

  由此可见,闵世子早就和当今通过气,只是把他蒙在鼓里。

  幸好他做人没失本心,看在老国公的面上,早就为闵世子腾空一座官邸别院,也寻了两位颇有声望的郎中候着。

  但闵世子来信提到的林老他之前压根没下真功夫寻,如今张榜寻人不过是做做样子,谁都知道林老仙踪难觅,一时半会根本找不着。

  做到这个份上,他自认已经还清了老国公的人情,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福伯才送走黄太守,正要去询问阿顺的病情,又听得下人来报肃王驾到。

  福伯暗暗心惊,要知道世子爷这次前来玉林的主要目的就是搜集肃王谋反的罪证,虽然莲花山的密矿没有实证牵扯到他,但是任谁都不得不怀疑他就是背后的主使。

  但为何会在这风口关头前来?

  近年来肃王受到朝廷的质疑早就不是辛秘,今上不过因为没有具体的证据而不能将其正法。

  难道是来确认世子的伤势程度?亦或者前来打探消息,想看看世子掌握了多少证据?

  数个念头转过,福伯令家中上下皆严阵以待,闵持房间内外更是多了几重护卫。

  福伯心怀忐忑,跪架接迎。

  没想到肃王表现的十分和煦,还携带了许多名贵药品。

  “孤听闻闵世子被歹徒所伤,伤势严重,特前来探望。”肃王目含隐忧,似乎真的很关心闵持的伤势。

  福伯跪谢道:“多谢殿下关心,请恕世子受伤卧床不能亲自接驾,还请见谅!”

  “无妨,孤去看他也是一样。闵世子为我大盛朝出生入死,命悬一线,孤前来算是替皇兄慰问。”肃王往前走了几步,示意他带路。

  福伯战战兢兢答:“若将病气过了殿下,”

  “孤也是从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肃王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自嘲似的声调,“也不是什么矜贵的人,死气孤都不怕,还怕什么病气?”

  福伯将头埋得更低,不敢作声。

  “还是,你们怕孤呢?”

  “啊?”福伯后背一紧,抬头就看见肃王嘴角那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

  福伯再不敢多言,忙上前躬身领着肃王来到闵持的卧房。

  护卫们高度戒备,目光一直紧随着他,但他似乎没有一点察觉。

  在确认了闵持确实昏迷不醒的事实后,他来回踱着步子,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如果孤找来林老,”肃王盯着福伯的眼睛,“你们敢用吗?”

  福伯闻言不由得心头一颤,下意识转头去看闵持,见他脸色惨白,眉宇间隐见一片灰气,衾被下的胸脯似乎没有起伏。

  目光转到肃王身上,见他一派从容,淡定自若。

  福伯目光一沉,再次跪了下来:“恳请殿下相助。”

  肃王轻笑两声,转身离去。

  阿顺用过药醒来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闵持的状况。

  在他身边照料的是他干妹,莲姑。

  国公夫人不放心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特派了莲姑前来探望,说好的半个月后就要回京复命,当面给夫人陈述世子的近况。

  但谁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局面。

  莲姑说:“肃王来过,说愿意帮忙找来林老,福伯答应了。”

  “肃王?”阿顺一听这肃王的名号顿时警铃大作,“不可以,我们此行目的肃王不可能不知,莲峰山密矿一毁,他能不恨公子?不用猜都知道他一定不安好心,若是借林老的手夺了公子性命怎么办?”

  阿顺便是挣扎起身不管不顾去寻福伯。

  莲姑也是习武的,很有一把力气,当即将他牢牢按住,“福伯说我们现在没得选。肃王若是想借刀杀人,为什么还要告诉你一声?而且,”莲姑苦笑两声,“远水解不了近火,御医怕是等不来了,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公子心脉枯竭而亡?”

  阿顺默然,只是又默默守在闵持旁边,谁都劝不走。

  次日,林老亲自上门。

  在给闵持把脉搏,施针过后,林老对福伯道:“世子内伤极重,已损及心脉,若再拖个三天,怕是华佗再世也难挽回。”

  福伯刹时如坠地狱,张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阿顺立即跪了下去,重重磕头道:“还请神医相救。”

  鹤发童颜的林老,背身踱步,凝神良久,缓缓开口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一试,但是所需药材极其贵重,且市面上不一定能有,须得两天之内备齐。”

  福伯回过神来,急忙道:“请神医示下,老身一定照办。”

  林老当即洋洋洒洒写了一大串单子,内服外用皆是贵之又贵的珍品。

  福伯看了眼皮直跳,亏得他是国公府出身有些见识,否则单是那条百年蜈蚣就足以震惊人的心魂。

  福伯拿了单子亲自外出采购,庆宁不比上京,许多珍贵药品并没得卖。

  他只好求求助黄太守,可惜黄太守也没多少异宝,只得了一件上等牛黄。

  福伯奔走一天,也才收集了单子上的一半药品。

  看着唉声叹气的福伯,阿顺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肃王。

  “福伯,”他说,“何不向肃王求救?他来探望世子就带了不少药材,我想他那王府肯定也收集了不少奇珍。”

  福伯“啊”地一声拍了拍后脑勺,惊喜道:“是呀!肃王有意示好请来林老定然也是希望世子平安,那么还是很愿意好人做到底,让我们国公府牢牢记他一个人情。”

  福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连夜赶去了肃王府。

  肃王看着单子,嘴角抽的厉害,林老这是算准了他这里有大半的奇珍才敢如此开方吧!

  福伯见肃王一脸心痛的叫人将单子上的药品寻来,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家世子总算有救了。

  至于如何还这个人情那是以后的事了。

  万事俱备,林老开始给闵持疗伤。

  口服用过药后施针,接着便是药浴。

  此药浴法不同其他,竟是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将闵持泡浴桶里上锅蒸半个时辰,真是闻所未闻!众人无不大开眼界。

  泡过两次药浴后,闵持的面色果然有所好转,脉息也强了一些。

  就在大家松口气时,闵持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呼吸急促,脉息紊乱,全身发凉。

  林老大惊:“糟糕,肺毒入心。”一边施针护住心脉。

  “林老,怎么办?”阿顺急切地问道。

  “容我想想。”

  林老立即拿了药单细看,半刻钟后说到:“再寻一位林芝来。必须五百年份的,但是,”

  福伯抢声问道:“但是什么?”

  “这个怕真的难寻。”林老站起身来,一脸惋惜,“这味林芝不单要五百年份以上,而且一定要一个月内刚离土。”

  福伯大惊:“这,这有什么讲究?”

  “五百年份的灵芝饱吸天地精华,其刚离土时周身莹润,集地之灵气最为浓郁,大白话就是最有土气。”林老捏着胡子继续说,“土乃万物生发之根本,世子现在缺乏生机,故而我要最‘土’的灵芝配合其他的天财地宝才能挥最大的效用。”

  他看了眼闵持愈加惨白的脸色,摇摇头道:“我的护心针最多维持两个时辰的效力,否则,”

  福伯腿脚一软,跌坐在地,又自顾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去,嘴里自言自语道:“我去找,我去找。”

  阿顺念头一闪,立刻想到了陈五当初采摘的那颗灵芝,他的心砰砰乱跳起来,有些哆嗦地开口:“福伯,福伯。”

  福伯木然地回过头,见阿顺目含希冀的开口:“一个月前,世子特别给你一封信托你找人卖一棵灵芝,你收到没有?”

  福伯灰白的面容渐渐恢复血色,有些给不敢置信的问:“那,那是新鲜的灵芝?”

  “你,你,”阿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你卖了没?”

  “快,快,快背我去库房。”福伯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再次腿脚发软站不起来。

  原来福伯看了眼灵芝后觉得卖掉还不如留下自用。

  虽然灵芝在国公府不算什么稀缺珍品,但是世子孤身在外是没有的。

  他想了想还不如自家买下给世子备用,反□□里也不缺这几百两银子。

  而那颗灵芝现在就挤在一堆来不及收拾的物品中躺在库房里。

  阿顺精神大振,颇有从地狱飞升云端的感觉,浑身的伤痛好似消失殆尽,他一把背起福伯往库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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